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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花》中国画季刊1989年第2期封面
何怀硕《蟠木林》,1986年,纸本水墨设色,66×128cm
何怀硕《雨巷》,1981年,纸本水墨设色,66×66cm
何怀硕《古月》,1979年,纸本水墨设色,67×81cm
初枢昊本科读北师大经济系时,我可是在南方的中学为考试不及格而愁眉苦脸。在他上大学时的1991年,曾与一本何怀硕的港版画册失之交臂;而我1995年上大学的阶段,却幸运地在天津美术学院门口一家书画用品店买到何先生第一本大陆版文集《何怀硕文集》(百花文艺出版社1994年2月第一版),才恍然知晓,原来他不仅是画家,也是卓有见地的评论家,谈艺论文之余流露更多的是知识分子关心天下事的古道热肠。《何怀硕文集》水天中序和贾方舟序都提及何怀硕的写作对那个时代他们的影响,“多少年过去了,提起何怀硕的书,‘参与感’便油然而生,那是一种进取、开放、生气勃勃的感觉。虽说这多少反映着当时特殊的读书环境,但更主要的是他的思想和文风留下的鲜明印象。”(水天中语)
何怀硕《寒林坠月》,1973年,纸本水墨设色,134×67cm 何怀硕早年的《寒林坠月》(1973),有意强化线条的排沓、穿插,以线之繁复,对比月之简空
何怀硕《白屋》,1964年,纸本水墨设色,71×79cm
何怀硕的文章、绘画如此深地引起大陆几代画家、学人,长者如李可染、叶浅予等,平交如周思聪、郎绍君、邵大箴等,还有我们这拨无名后生的注意,回想起来,应该是不同的语境和开阔的视野,他身兼画家与知识人兼济天下的担当和勇气,“外警西化的狂潮,内警沉酣之迷梦”(余光中语),对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我们来说,是何等的超前意识啊!作为个体面对整个时代变化的问题意识,不止萦绕在我们面前,更深植我们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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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怀硕《孤旅(原漂游)》,2003年,纸本水墨设色,66×111cm
何怀硕《冻云》,1985年,纸本水墨设色,76×100cm
我也像初枢昊一样,看到有意思的书就寄给他。余华沉潜多年后的《许三观卖血记》才上市,我在矮黑的平房里看完,感动得天天给自己炒猪肝吃来补血,也寄给何怀硕先生一本。他在上下班的地铁上看完回复:“我在台北买到台北出版余华的《活着》,读了觉得极好,帮我买《余华作品集》(北京中国社科出版社1994)。”我也像初枢昊一样,多次收到他委托香港的妹妹和上海的友人寄来两三百美金不等的钱,补助刚工作年轻人经济能力的不足。“我知道大陆人收入不多,请你容我把钱托上海亲友寄给你。钱不算什么,我也不是要你回报。因为你对书如此用心,或许会找到此书。”(《心象造境》第7页)前辈的用心,二十年前发生在北京的初枢昊身上,也发生在杭州我的身上。
何怀硕《原始森林》,1987年,纸本水墨设色,95×178cm
与何怀硕先生通信,总是汇报自己最近在做什么,看什么书,或面对一些问题的看法,却不敢寄自己画的图片给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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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我带学生皖南下乡写生归来,放下行囊刚坐下准备午睡休息一下,突然有某种意识需要下楼看一下信箱,惊喜地收到一封何怀硕先生相约上海见面的信。何先生难得来大陆,告诉我会作苏州和上海之行,是否可以到上海见个面?看日期就是当天,我赶紧洗漱一下赶往火车站,记得是在一家由周信芳沪上旧居改建的南伶餐馆,第一次见到通信已久的何怀硕先生。
何怀硕《劫后》,2006年,纸本水墨设色,67×91cm
何怀硕1983年的《不尽长河》草图
何怀硕《不尽长河》,1984年,纸本水墨设色,136×406cm
其间,曾介绍山水画家曾三凯去过一次何先生的家,听三凯回来后说起何先生书房的壮观,到台北拜访何先生,也成为我去台最期待的事。何先生新居所在的碧潭,位于台北捷运最南端。原来离市区较远的碧潭景区,因捷运的开通,成为台北闹中取静的去处,据他介绍,决定移居此地,是一次来看好友傅申先生的意外收获。何怀硕先生居住的楼房依山而筑,有通车的大桥和步行的吊桥与对岸的小镇联系,窗外就是碧潭景区,楼上眺望远山逶迤,在酷暑仍然可以感觉到山风徐徐,最炎热时只需借助电扇即可消夏。
何怀硕《武汉钢铁公司高炉写生》,1960年,纸本水墨设色,52×41cm
何怀硕《流云》,1989年,纸本水墨设色,92×135cm
何怀硕先生的书房已超越一般意义的坐拥书城。一层楼,除一户邻居,其他五户都是涩盦何宅,其中四户打通,何怀硕先生好像在家里玩空间构成,各种姿势的书架延绵不绝。进门右侧是餐厅,餐厅邻厨房,一面是白色的书架,以小十六开1980年代出版的文学书籍和大陆画家赠阅的图书为主;一端窗户边的空墙上挂着一副王福庵的隶书联,地上有台跑步机,从跑步机的摆放可以看出,主人并不是常用它;进门有两个顶到天花板的金属书架,餐厅一侧是整套的港版《名家翰墨》和一些故宫典藏图录,还有河北教育版的“二十世纪书法丛书”等;厨房的外墙对着大门有个斜角,他按墙面大小量身打造的隶书联“读书随处净土,闭门即是深山”。随即就是一个框架金属结构书架和养悬挂植物的空间,架上大部分是《文星》等先生年轻时代看过的刊物,以备用时查阅!书架的结构处理,便于踩踏上隔层取阅;这是一个主厅,纵深处迎面是一堵书墙,主要是人文类书籍,记得上端还有一套何怀硕先生喜欢的批评家李长之的全集,先生说以前看过选本,后来出全集还是买了一套;南面三个大窗户临着碧潭,视野和采光都很好,在窗户和窗户之间的墙面挂着一个小镜框,记得有一幅是钱慧安小品,先生边介绍边感慨,古人有很多这样的画家,没什么创意,但传承了文雅和精致,也很好看!还有陈曼生联:“无言都是趣,有想便成缘”;靠里的那个窗户边用书架间隔了敞开的空间,内里放着一个工作台,有电脑等物件;其实在这个大空间里,沿墙都放置一些旧式的写字台,靠窗也是横竖两张,两面放着日据时期留下的敦实原木的三脚圆坐靠背椅,每个工作台上都放着些文具,仿佛随时可以拿起来就工作,来的客人可以各自坐在自己的桌子两旁对话聊天;另一面嵌有铁片的毡墙,时常挂一些先生喜欢的书法,这个厅的悬梁上有几个横镜框,里面挂着台静农和叶公超等写的字,记得还有一幅台静农写的隶书对联:“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具体忘了挂在哪块墙面。这个厅左转一个空间和过道,空间放着书和写作的资料,还陈列着几件古董鸣钟,写作间里有坐姿的台板,也有站姿的台板,抬手就可以取资料的分类格,是怀硕师按自己的工作习惯,精心设计的,隔板墙面有提醒的记事纸,有常用电话号码,还有一张与大陆老友的合影,照片上是邵大箴、水天中、何怀硕、范景中、曹意强;过道两面是书架,书架上是美术理论类的书和画册,过道入口上方挂着一件康有为旅日避居时期写的字:“避岛”;书架以外的墙面是压克力做的文玩杂件的陈列格,大多是先生各地旅行时的纪念;过道里面是先生的画室,也是一个几间打通的厅,记得第一次拜访进去过,后来几次就没有进去。
何怀硕《悲怆》,1971年,纸本水墨设色,134×68.5cm
这些年,先生又把宽敞的书房按自己的喜好与工作习惯做了调整,以满足储放仿佛自己会膨胀生长的图书。每次到台北与先生聊天都是半天以上,吃完晚饭接着聊到最晚一班地铁,聊天内容大多是对文化境遇的思考和对现代社会的批判。
何怀硕先生书房的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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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怀硕《湖北艺院宿舍》,1960年(2010年补题),纸本水墨,51×40cm
何怀硕1941年出生在广东潮安,1956年考上武汉艺术师范学院附中(即后来湖北美术学院附中),他也曾和我聊过,以“反右”前后一个爱阅读的高中生,如果留在大陆,不知能否平安渡过后来那些运动。由于父亲在香港工作的背景,他得以侨生身份考入台湾师范大学美术系,1965年台师大毕业,1970年代初赴美举办画展,并留下深造,结识夏志清、王季迁等在美华人学者与藏家;1977年获美国圣约翰大学艺术硕士学位;1979年回台北,先后在多所大学任教,深得叶公超、梁实秋、台静农等前辈赏识。数十年来,撰文几百篇,真的是著作等身,与传统守旧派与崇美西化派论战,早就享誉海外华人圈,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开始逐渐被大陆读者所了解。记得有一次,一起在台大对面的胡思书店买书,有一位年长的女士听到我们聊天,说自己是台大哲学系毕业的,现在已经退休,年轻时常看何先生在报刊上的文章,悄悄问我何先生现在还写吗?我引见给何先生,让她自己直接问,何怀硕先生回答中流露出对当下环境的失望和自己继续思考的努力。
何怀硕《孤旅》,1971年,纸本水墨设色,69×108cm
何怀硕出版物书影近半个世纪以来,何怀硕出版的主要画集与文集
《心象造境——何怀硕苦涩美感的世界》(初枢昊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21年8月第一版)
何怀硕先生在台北的书房
对于该书,何先生在质朴简明的前言里说:“我好像在别人的镜子中看到昨日的自己、今日的我与依稀可辩的明日的我。”何先生是三十年前年轻时候的我们眺望的对象,其中一位眺望者完成了《心象造境》,让我们知道这个时代还有这样一类执着的的坚守者,只是不知现在年轻的读者在眺望谁?
2023年2月7日杭州
(王 犁)